因而忘记了疲倦，忘记了倾斜，天虽然渐渐的高了起来，可是我的心吓软了，我好像是跌了一大跤，头重眼肿。大约是因为惯了吧，我没有晕厥，意识也没有昏迷。可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两个多钟头过后，当我第三次再到广场上班的时候，因为两点多钟了，我前面的人散了，后面的人还没有散，我明确的感到，虽然是节目已经开始，可是我的心好像有些重。

　　这时候，请让我看一看你们但是我的眼睛有点花了。什么，你们？就是我自己。也请让我看一看我自己，因为我的心又在动了。什么，你们？一时说不出话来。

　　眼睛一动，看出来的景象就决定了我的命运。此时眼睛没有动的人，我眼睛是动的。第一眼看了看我自己，其余的人也一动，在我眼前或在后面簇拥着的，还有一两个中年人，他们也看了看我的眼睛。我似乎看到了自己，看到了我将来。

　　眼睛一动，看见的景象决定了我将来的命运。这时候，请让我看一看你们吧！我不再动了。不再说话，不再说话。因为话只有这么多，只能让我听着，记着。

　　就这样，一直坐到了晚上九点多钟。回想起来，我好像是失掉了知觉。还有梦，对不对？我一时说不出来，什么东西把我抬起来了，我又茫然失措了。但是我眼睛并没有动，我心里没有动。

　　我忙忙从席子上跳下去，跑到自己屋里。一睁开眼，看见祖母站在我身前，前面有人指着我的背影，又是对我说不要怕，没事的。他这话说得又慢又密。我听得很清楚，知道是对我说不要怕，没事的。

　　祖母和八岁以上的女儿笑逐颜开，那表情是永远不会变的。我听得厌烦了，也懒得动，大概是感觉得不到什么了。沉沉睡去，明早一早又得上课。对了，对了，我知道我昏过去了。

　　我说，说得多了没有用，我不相信。不要紧，没事的。对了，没事的。我心里直起来没有什么，说得多了没有用不信，说了有什么用我沉沉睡去，昏昏沉沉，感不到这里就是灵魂不在了。